I-See 論壇 » 文學區 » 愛情小說區 » {轉} 黑氐情婦之傳說 1-10 ′__ {18+′}

2008-7-4 09:00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2章 {3}′


        她坐在最靠近玻璃窗的豪華貴妃椅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與他在一起的歡樂時光﹐她從未露出鄙視的面容﹐而今﹐與他初識相見的敵意﹐

卻又回到她的臉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對世人輕蔑的臉﹐輕鄙的態度﹐高高在上的傲氣﹐完全又如出一轍地充滿她的臉上

──但是﹐他現在終於明白﹐那是她一種自然的武裝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遙遙地注視著他。是他帶給她太怵目驚心的感覺﹖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像是海盜﹖獨眼龍﹖總之﹐他充滿神秘感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宛如來自陰間的死者。更駭人的是﹐他好像把她的魂魄給吸過去了。

她不會認出他是誰吧﹖因為﹐他心知肚明﹐他的外表改變實在太大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臉上最明顯的痕跡就是疤痕。這一身的疤痕讓她憶起什麼呢﹖曾經﹐有個男人﹐

他的身上也老是傷痕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只是﹐眼前這人的身上沒有絲毫海洋的味道﹐仿佛只剩下那可怖的死亡召喚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急忙逼自己忘卻腦海的一切﹐不動聲色地面對這個『新保鏢』。

但是﹐似乎──她在嫌棄、抗拒他的容顏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的心狂跳著。他不希望現在如鬼魅般的模樣嚇到她。他知道現在的的他變得陰沉、

       黑暗﹐再也沒有像過去充滿陽光的氣味──他突然筆直地跨步走向她﹐然後﹐

器宇軒昂、抬頭挺胸地面對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月光的反射﹐讓他的影子蓋住她的。他整個人把她包住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尋常的感覺﹐異常鐐繞著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覺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好﹗』他的聲音低沉。『黑夫人好﹗我叫神鷹澞﹐請多多指教﹗』

他禮貌地伸出手﹐可是﹐她卻能感到他的霸道和強悍。這不像記憶中的他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怎麼了﹖為什麼沒法不想『他』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還以禮儀﹐伸出柔弱的手掌。『你好﹗神鷹澞先生﹗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們的手掌相觸──大手包住小手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熟悉的感覺穿過她的心臟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整個人恍似觸電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帶給她似曾相識的沖擊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不為所動地立時抽回手﹐媚眼一瞪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石川雖沒有犀利的眼睛﹐但是﹐他的心卻是敏銳的﹐冷不防﹐他插話道﹕『神鷹先生﹐

       希望你從今以後﹐好好保護她。』他的表情肅穆莊嚴。『就這樣了﹗

夜愁﹐我的任務已了。』他旋過身子﹐蹣跚地向前走去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石川──』夜愁在後面淒厲地大叫。『我命令你﹐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啊﹗

以後你要去哪兒﹖你不能不理我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在你需要我的時候﹐我會回來的。』這是石川說的最後一句話。『夜愁啊﹗

我生是黑家的守護神﹐死也是。我會永遠保護你的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石川──』夜愁眼見石川無情地拋下她﹐瘦弱的肩膀顯得激動﹐

而他在一勞心疼地看著﹐他不要她這麼傷心﹐他寧願承受所有的悲情。他伸出手﹐

溫暖的大手溫柔地搭在她肩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反彈像一顆炸彈般丟向他。『不要碰我﹗』聲音尖銳得讓他心跳停止﹐沒有了石川﹐

       她立即像變了個人似的﹐她尖酸刻薄地諷刺﹕『你的長相十分當心﹐你應該知道吧﹗』

她冷酷地又道﹕『我不知道石川為什麼要雇用你﹐但是﹐神鷹澞先生﹐你應該知道﹐

以你卑下的身分﹐是不能靠近我的。』語氣輕鄙。『以後﹐請你離我遠一點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的心沉到谷底。是的﹐他不再是她以前最愛的神武願焰﹐不﹗他忘了﹐

就算他還是神武願焰﹐他的背叛﹐也早已讓她由愛生恨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神鷹澞收起了剎那流露的真﹐眼見夜愁已在門而出﹐他急急追趕﹐

她搭電梯直下到車庫﹐急著找車﹐不過﹐一輛車卻從一側急駛而出。

他快速如火箭般的速度﹐讓她總算從失神中清醒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上車──』他簡短地說。『我現在是你的保鏢。這是我的責任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沒有再說話﹐只是默默地上車。仿佛要與他作對似的﹐不對﹐

是纏繞著她永生永世的靈魂﹐那個在新婚之夜拋棄她、背叛她的丈夫在作對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恍惚地說出地址﹐他遵從地疾馳而去﹐這一夜﹐他逐漸明白真相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隔著擋風玻璃﹐他愕然地注視著她墮落的一面。他的心狠狠地被利刃切割﹐

滿心的不堪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天空忽地飄起雨絲﹐由小而大﹐一如他的心情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原來﹐她早已報復了他﹐她在玩弄每個男人﹐也讓他嘗盡了蝕骨推心的痛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        又是新的一天開始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但對夜愁而言﹐每天都是同樣的。今天所不同的是﹐石川家康已離開她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將近中午時分﹐她才到達公司。她的保鏢神鷹澞戴著墨鏡一路上不發一語。

直到到了陰暗的室內﹐才把墨鏡摘下。夜愁這時才發現他的另一只眼睛充滿血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不在意地轉過身。艷陽高照﹐陽光直直地逼近玻璃窗﹐

地上映照出她美麗又陰暗的影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一如以往﹐她還是抬頭看著無污染的湛藍天空﹐再度陷入那一個藏在內心深處的夢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神鷹澞再也按捺不住了﹐他朝她沖過來﹐高大個兒立在她面而﹐她不自覺地全身發熱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破口開罵﹕『你雖然是石油王國的繼承人﹐但你卻不斷作賤自己﹐

做有夫之婦的情婦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氣急敗壞地咆哮起來。是的﹐他再也無法忍受﹐他以為﹐站在他眼前的﹐

才不是什麼『石油女王』﹐只是他曾經拜過堂的妻子﹐如此而已。[/color]

2008-7-4 09:06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2章 {4}′


            萬萬沒有想到﹐他竟換來她陣陣的訕笑﹐她譏消的笑聲﹐讓他回到殘忍的現實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這是什麼態度﹖是丈夫對妻子在捉奸嗎﹖』她話語如刀鋒划過他的心口。

『你當我的隨從也只有一天而已。對我來說﹐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﹗注意你的身分﹗』

她聳聳肩膀﹐一臉墮落﹐無所謂地道﹕『我承認﹐我就是女人最痛恨唾棄的情婦。』

這話讓他潰然地倒退了好幾步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瞅了瞅他的眼神﹐讓她聯想到海洋﹐海浪高嘯﹐海浪在哭泣──她的心……

她不懂自己怎麼了﹖

           為什麼神鷹澞才出現一天﹐就把她的生活搞得七葷八素﹖她感到莫名的混飩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迅速遮掩起慌亂的心﹐她的眼神再度散發出復仇的光芒﹐

然後肆無忌憚地對著自己的影子說﹕『一個人害怕魔鬼偷走他的影子﹐

就一直朝著太陽追──這是美國印地安人的至理名言﹕當時﹐印地安人討厭自己的紅膚色﹐

每個人都向往當白人﹐學習、融入白人的生活﹐結果﹐反而失去了自我﹐失去了一切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心高氣傲。『我來自一個情婦世家﹐我的血統就是卑賤的情婦﹐

我從來不怕別人知道我是個情婦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……』他們互相對峙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變得可怕──他的樣子﹐就像隨時會掐住她的脖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電話鈴聲像催魂一般響起﹐划破彼此的僵持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不由得拿起電話﹐不知是因憤怒還是恐懼﹐她把一切情緒發洩在電話中。原來﹐

是齊藤先生──他是她現在的玩伴。只可惜﹐這一刻﹐她就像小孩子﹐要把玩膩的玩具扔掉﹐

       而男人只是她一個又一個的『玩具』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惡劣不留情地說﹕『我現在對你一點樂趣也沒有了﹐我們分手吧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隨即在電話中似響起了一陣激烈爭執。她是故意的嗎﹖她看了看神鷹澞。

因他的視線一直尾隨著她﹐不曾移動。然後﹐夜愁依然似笑非笑地道﹕『你威脅我要去死﹖

好﹗如果﹐你要死﹐就死給我看好了﹗萬一你真的自殺了﹐我或許會考慮再做你的情婦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又是無情無義啊﹗一個中年的老頭﹐怎會把她的『游戲』當真﹖她嗤之以鼻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可笑的男人──居然一個個地毀在她的死亡漩渦中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一掛斷了電話﹐神鷹澞立即沖過去﹐大力地扯住她的手肘﹐

用力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﹐她痛得幾乎掉淚﹐而他﹐就像個瘋子似地在她耳際吶喊﹐

『你以為你是什麼﹖是──什──麼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幾乎要把她的耳膜震破。他不斷搖晃她﹐似乎要將她從可怕的仇恨中拉高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卸下虛偽的面具﹐不顧一切﹐尖銳譏諷地叫嚷道﹕『我是寡婦。

我──就是──寡──婦。什麼是愛情﹖我要的只是像動物的交媾游戲。沒錯﹐

我比娼妓還不如﹔但是﹐我──就──是──』她的字字句句﹐讓神鷹澞肝腸寸斷。

『沒有人可以管我﹐我也管不住自己了﹐就是連我死去的丈夫也不能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是誰讓她變得如此驚世駭俗﹖是她死去的丈夫﹖

           神鷹澞的模樣好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。他松開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整個人搖搖欲墜﹐而他﹐又霸道地攬住了她﹐熟悉的味道在她心底如漣漪般越擴越大﹐

她狠狠推開他﹐不可一世他說﹕‘你的表現﹐令人相當不滿意﹐我想我可以隨時解雇你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沒有說話﹐只是發現她的手臂﹐已被他掐得瘀青了。情不自禁地﹐他再度伸出拇指﹐

       輕撫她受傷的手肘。她突然像只驚弓之鳥﹐只想退縮。為的不是怕他﹐

而是他總是讓她聯想起她最憎恨的男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一刻﹐她卻動都不敢動。她想﹕這個無理的男人﹐不像保鏢﹐

眼前真不知又會做出什麼無理的舉動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在失去丈夫後﹐她早就心如止水﹐沒想到﹐在這陌生人的碰觸下﹐

她的心居然如小鹿亂撞船怦跳不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更靠近了﹐此刻正按摩著她的瘀責處。眼中流露出不曾有過的溫柔﹐抑或柔情﹖

是的﹐很久以前──她的丈夫就像海一樣的溫柔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兩人同時思念著過去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往事如咋。她怎麼能奢望用仇恨褪去甜蜜的過去﹖她心底嘆息著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說話了﹐句句鏗鏘有力。『對不起﹐我一時失禮﹐請接受我的道歉。』他放開她﹐

她有著如釋重負的感覺。他向她鞠躬致歉﹐話中又似別有涵義地說道﹕『是石川雇我來的﹐

我曾答應他要保護你﹐所以﹐你絕對趕不走我的。』他的眼睛閃爍莫測高深的光芒﹐

『我起誓﹐絕不再犯上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說完, 他昂首闊步地走向門外﹐做個僅止於保鏢該盡的職責。貝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山雨欲來。厚厚的雲層透著重重的陰霾﹐好像隨時將掀起一場暴風雨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──一個這麼惡名昭彰的女人﹐為什麼還沒有現世報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從來﹐被丈夫狠心拋棄的女人﹐她們不會怪罪丈夫變心﹐

永遠只會怨恨情婦介入做第三者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戲碼一出出地在重演﹖

           現在﹐站在夜愁面前的女人﹐是齊藤太太──又是相同的一幕﹐

名媒正娶的妻子永遠會找上丈夫在外面的情婦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當然仍是一到不知悔改的臉。而神鷹澞整個人仿佛再度墜入冰天雪地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過﹐齊藤太太似乎與一般中年妻子不同﹐雖然有些可傳兮兮﹐淚流滿面﹐

但她很冷靜﹐擁有別的女人所沒有的堅強。特別的是﹐她長得也很美麗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是男人很自我矛盾的地方。縱然﹐糟糠之妻美若天仙﹐但家花哪有野花香﹐

總喜歡在外流連忘返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平靜中帶著怨恨﹐面對著夜愁說﹕『我的丈夫……因為你﹐他自殺了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這是怎樣玉石俱焚的報復行動﹖齊藤先生──真的讓她一輩子永不安寧﹖

夜愁的心抽搐著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造化弄人啊﹗夜愁的眼膜中﹐浮現同樣的畫面﹐

她的丈夫神武願焰何嘗不是搞著別的女人跳海自盡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這是玩弄﹐但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的眼神﹐令神鷹澞仿佛碎屍萬段﹐他悔恨地緊閉雙眼﹐但耳際仍傳來夜愁怨恨、

不認輸的聲音『我了解被丈夫拋棄的滋味......不過﹐拋棄妻子的壞男人﹐不值得女人落淚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的痛像被烙鐵烙下深刻的疤痕。『我認為﹐男人需要女人﹐並不是把女人當做妻子﹐

       而是當做情婦﹐當做妓女──』她的聲音在顫抖。『所以……我寧願做情婦﹐

也不要失去自我。我是一個女人﹐完完整整的女人﹐為自己而活﹐希望你也是如此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齊藤太太悲從中來﹐不經意地跪在地上﹐開始抽噎﹐繼繼續續通﹕『你間接殺了我丈夫﹐

       我……人神共憤的情婦啊﹗我詛咒你﹐不得善終﹐下地獄被焚燒……我希望他能夠活下來﹐

       不然﹐我會一直恨你。你最好不要奪走我丈夫﹐讓我成為寡婦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我詛咒你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然後她站起來擦干淚水﹐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賴然地躍坐椅上﹐心痛地把臉龐理進雙手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誰能告訴她──女人想抓住男人的心﹐卻又為何抓不住﹖

           黑漆漆的夜﹐不見海洋﹐只傳來陣陣海風聲、浪濤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再看海的她﹐今夜又意外地來到海邊。她思忖﹕

這城市的外海比起櫻島顯然是小巫見大巫了﹐想當然爾也無法震撼人心。每每想要看到一望無際的海﹐

她就必須站在高處遠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坐在懸崖的岸邊﹐她的眼神空洞﹐只是逐一地將手中握著的松蟲草花瓣撒在海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詛咒』兩字繚繞在她的心田﹐像千斤般的重擔﹐壓得她快窒息了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舊約聖經中﹐人類犯了罪﹐耶和華上帝宣判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上帝不就在詛咒人類的後代子孫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它詛咒女人﹕

           你必戀幕你的丈夫﹐你丈夫必管轄你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戀慕﹖管轄﹖是的﹐妻子愛她的丈夫﹐甚至讓她的丈夫主宰她﹐但是﹐

她的丈夫卻背叛他的妻子。這教一個妻子情何以堪﹖她無語問蒼天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坐在車子里的神鷹澞看在眼里﹐神情哀慟﹐泫然欲泣。不知過了多久﹐

夜愁面無表情地坐進車子里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試探地問﹕『看海很舒服吧﹖』他多麼希望她對他仍有『記憶』。

他語藏玄機道﹕『有沒有使你忘記煩惱和恐慌呢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曾經有個男人﹐也是這麼說的。』她盯著他﹐心又緊揪在一起﹐

她對他嗤之以鼻。『看海──只是讓我更把起仇恨。』她的眼睛閃爍陰霾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恨──她真的會恨他到天荒地老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神英澞整個人仿佛五雷轟頂﹐直劈而下。[/color]

2008-7-5 06:33 PM yan_0312
我又十卜你la
神英澞係唔係即係願焰牙?!

2008-7-5 11:37 PM 櫻花舞__夜音]]!
十卜十卜-_______+
估吾到夜愁的恨系咁深牙........

2008-7-6 11:59 PM Newlife_Newhope
[quote]原帖由 [i]yan_0312[/i] 於 2008-7-5 06:33 PM 發表 請切換完整版來瀏覽圖片和連結
我又十卜你la
神英澞係唔係即係願焰牙?! [/quote]


thz +卜′
冇錯′你真聰明...xp′
-3-′

2008-7-7 12:13 A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3章 {1}′


        她回到了寺剛豪宅。這豪宅位於地價非凡的東京都﹐

是一棟絕無僅有的三層歐式羅馬建築別墅。唯有寺剛家﹐『石汕王國』才享有這樣絕對的殊榮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巍巍的高牆﹐將寺剛家團團圍繞﹐門外用大理石雕刻的『寺剛家』幾個字引人注目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一百坪的建地﹐綠茵布滿花園空地﹐羅馬式的建築莊嚴雄偉﹐如君臨天下股﹐

象征闊氣及財富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加長型的豪華轎車刷地在寺剛家的大門前停下。夜愁──這位貴婦人﹐

不同於一般名人富豪﹐隨身僅有一位保鏢──除了之前的石山﹐現在﹐

則是面容陰霾、高大的神鷹澞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步下車子。照理﹐她壞事做盡﹐不是該多請保鏢來保護自己嗎﹖

或者她其實早就死了﹐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﹐如行屍走肉般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神鷹澞目送她打開大門﹐保全系統瞬間感應﹐他稍稍放下心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她安全了﹐是吧﹖』他如此地安慰自己。每大﹐他一張眼﹐

全身肌肉往往是緊繃在一起﹐深怕一個不留神﹐她的生命會有萬一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只有一只眼睛的人﹐視覺敏感度似乎比正常人來得迅速敏捷。當千鈞一發之際﹐

他的眼瞳忽然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在黑夜中的角落﹐死神向夜愁逼近。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就要刺向她的背部了。

『危險﹗』他心跳加快﹐箭步跳出車外。他不顧一切地撲向她﹐

舉起像鋼鑿的手臂將她圈得死緊﹐巨大的身子包圍住她整個身軀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要用全部的生命保護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划過天際。刀子狠狠地戮進他的腰際﹐他幾乎昏厥﹐

鮮血猛地流出﹐洒向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感到自己魂飛魄散一般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的死期到了﹗』是宮本太太──這女人已經喪心病狂了。

『我一定要殺了你……殺了你……』她喃喃自語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衣衫不整﹐憔悴不堪﹐呆滯的眼神﹐顯示她已經陷入瘋狂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神鷹澞──』他竟然真的為她挨了刀子﹐為她受死……他何其無辜啊﹗

夜愁的心突地被他的犧牲震撼得不知所措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完全虛脫的神鷹澞﹐本能地將全身重量靠在她嬌小的身子上﹐他又熱又重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的心在這一刻也發緊發燙了。她又見到『他』的影子﹖

           似曾相識啊﹗壯碩的胸膛﹐溫柔的臂彎﹐

在在與眼前願挺身為她而死的男人一模一樣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懷念、思念、怨恨、無奈﹐這會兒全湧上。心頭。她的喉嚨好像硬著難以下嚥的黃連。

她很快地回過神﹐以一種充滿威嚴、尊貴的傲氣﹐面對著宮本太太﹐然後﹐

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﹕『我承認我是壞女人。但是﹐你的老公是好男人嗎﹖如果你要復仇﹐

       第一個要殺的人﹐應該是你的丈夫﹐是他先對不起你的。』宮本太太如當頭棒喝﹐

似乎恢復些許理智。夜愁的臉上卻一副理所當然。『等到壞男人都死光了﹐

你再來殺我這個壞女人﹐我就任憑宰割﹐任憑千刀萬剮﹐我都無話可說心』她站得挺直﹐

似乎不懼怕可能面對無數殘酷的懲罰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宮本太太從黑夜愁眼腦中見到了莫名的悲慟﹐這似乎讓她徹底地清醒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是為自己而活﹐不是為你丈夫。同樣身為女人﹐

想想究竟是誰置你於如此不堪﹖』夜愁高亢地嚷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句話﹐讓宮本太太緊握的刀松手了。她無法置信﹐自己居然會成為可怕的殺人魔﹖

           不對﹐她發現﹐這應該是她歷經人生最大的轉變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或許﹐她這一生為丈夫活得太累了﹐現在應該是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。

她掩面而泣﹐不停地說﹕『我詛咒你﹐我詛咒你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詛咒──又是詛咒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﹐只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。『黑夜愁走了﹗』宮本太太心知肚明﹐

她沒想到﹐這個惡名昭彰的情婦﹐放過了她﹐站在女人的立場﹐不再追究所有的恩恩怨怨…

       …

           不知不覺中﹐夜愁湛藍的和服上早已沾滿鮮血。她看著神鷹澞的容顏因失血而蒼白﹐

       陷入昏迷的模樣﹐眼睛一亮﹐發現在他丑陋的臉上﹐

竟出現如孩子般不曾有的無邪和稚氣。她的心一緊﹐仿佛再次見到了她的丈夫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突然﹐他抓住她的手﹐在她耳際低喃﹕『不要報警﹐不要叫醫生…… 』

令人恐怖的獨眼似乎已經說明一切﹐他有氣無力地說﹕『你的身分地位特殊﹐

不能在社會留下把柄的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在這個生死關頭﹐他竟然還是替她著想﹖她自忖﹐以前那個她所愛的男人﹐

也是如此善解人意﹐柔情萬千……只是﹐世事難料﹐到頭來一切成昨日幻影﹐一切都是謊言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不相信愛了﹐她心中只有仇恨。

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永遠無法抓住愛人的心﹐才會讓丈夫變了心──是的﹐人生有太多意想不到。

正如現在﹐她放松戒備地讓一個陌生、身世成謎的男人進入她的豪宅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從來沒有男人可以來到這個屬於她的房間。她的私生活一向低調隱密。面如死灰的他﹐

       令她手足無措﹐心中湧出苦澀的酸楚﹐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故做鎮定﹐快速取出醫療箱想幫他止血﹐畢竟﹐

夾雜仇恨的利刃是絕對會讓傷口傷得不輕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過﹐神鷹澞卻顯得一點也不擔心﹐他看到她憂心如焚的眼神﹐不希望她難過﹐

他雖然元氣大傷﹐氣層、虛弱﹐卻仍一到自我調訊安慰的口吻。『放心﹗我不會死的﹐

以前我是漁夫時﹐常常被毒魚咬傷﹐或被毒螞螫到﹐都熬過來了﹐這點小傷口﹐死不了人的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漁夫﹖她臉上血色盡失。…… 他是誰﹖到底是誰﹗

           瞧她仿佛地動天搖的眼神﹐他失言了﹗言不由衷的神鷹澞﹐

讀出她無盡的怨恨與重重的疑惑﹐還有極度的恐懼和哀拗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是的。她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痛心疾首。佯裝聲嘶力竭的叫喊﹐讓她回復到現實里﹐他一副奄奄一息﹐

似要死去的模樣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心慌意亂﹐只想趕快為他止血。他全身動彈不得。她想﹐傷口在腰間﹐如果要止血﹐

       必須要脫下他的褲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思及此﹐這位不可一世、玩過無數男人的情婦﹐竟也不由得面紅耳赤了。她眼紅著臉﹐

       與以前的狂傲、一副『經驗老道』的模樣﹐有如天壤之別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不是她﹗她搖搖頭﹐卻詫異地發覺他已面如土色﹐意識昏迷。救人要緊。她的心一橫。

       手忙腳亂地先翻過他健壯的身體﹐他實在很重﹐好不容易才讓他坐在沙發上﹐她已氣喘吁吁。

       沒有體力讓他翻身躺入沙發上﹐不得已﹐她只好跪在地上﹐

讓嬌小的身子整個埋進他的強壯大腿間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是一副很煽情的畫面。[/color]

2008-7-7 12:17 A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3章 {2}′


        不堪回首的往事──不要再回味了﹐她命令自己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其實﹐長久以來﹐除了死去的丈夫──她根本沒有其他的男人。身為寡婦﹐

根本遠沒有機會『圓房』﹐體會什麼是相愛的魚水之歡時﹐她的丈夫就跳海自盡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的全身不經意開始顫抖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夜愁﹗』神鷹澞此時瞇起眼睛﹐充滿柔情愛意地悄悄注視她。盡管自己頭昏眼花﹐

但是﹐他仍有一股悸動﹐很久很久以前﹐他不就一直期望這一刻的來臨──如此如此地靠近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千言萬語﹐只化做一句﹕他愛她﹐他真的好愛她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的臉嫣紅得像蘋果﹐靜溢的黑夜讓她的呼吸聲顯得凝重窒息﹐她仿佛下了萬般的決心﹐

       將手伸到他的褲襠﹐拉開拉鏈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的身子實在迷人。她發覺自己居然無法漠視他﹐只是﹐一眨也不眨地杏眼圓睜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無法遏止自己不在她的注視下肅然起敬﹐他的堅挺讓她頓時從迷惆中驚醒﹐她困窘、

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小心翼翼地抬頭﹐發現他毫無知覺﹐這才稍稍松了口氣。她忖道﹕一定是她太多心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男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是分開的﹐情欲和情感永遠是兩碼事──所以﹐

她的丈夫才背著她和她父親的情婦有染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心中的怨恨是永遠無法消失殆盡的。他似乎能看穿她﹐昏迷的神情哀慟﹐似與她同悲。

       『我的妻子啊﹗如果時光能夠重新來過﹐我絕不會忘情地丟下你去跳海﹐如果時光能夠倒轉﹐

       能彌補對你的傷害﹐我死亦不足惜──』神鷹澞在心中吶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一時﹐他的呻吟讓她嚇得魂飛晚散。『我死…我一定……會死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死﹖他不能死……他不能──一下子﹐她仿佛如神助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﹐

拋下矜持﹐快速脫下他的褲子﹐讓他只著一性內褲趴著﹐很快地為他療傷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神鷹澞不能置信地看到了﹐她稚氣柔弱不帶防衛的一面。他的心填滿了疼惜和憐愛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﹐最後他真的體力不支﹐眼前一片黑暗﹐陷入完全失去意識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在他依稀尚存的記憶中﹐他還是穿著上衣的。他心知肚明﹕絕對不能褪去衣服﹐因為﹐

       胸膛上的疤痕會暴露一切的秘密﹐那是一個屬於神武願焰男人的『記號』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漸漸失去知覺﹐她為他覆上薄毯子﹐最後也因累得東倒西歪﹐

一下就倒在進口的皮質沙發上﹐才一閉眼﹐睡魔就裝向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是第一次﹐自從她的丈夫死後﹐她能夠靠在一個男人身上安息。她安穩地人眼﹐

沉睡在一個沒有仇恨的夢境里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知是到了半夜抑或是破曉時分﹐她被南哺自語的聲音吵醒。她意識朦朧地爬起﹐

發覺他陷入極度的痛苦中﹐他口中吃語呢喃﹐斷斷續續﹕『水……水……夜愁﹐夜愁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呼喚她的名字﹖像是理所當然﹐仿佛她是他最親密的人。她莫名其妙地喉嚨一緊﹐

動中狐疑著﹐這個才認識不到幾天﹐而且不過是區區的保鏢身分﹐

她卻有似曾相識一輩子的感覺。她不由得六神無主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扶正了他﹐趕緊拿來開水﹐倒入他的口中﹐這像是沙漠中的甘泉﹐

他干枯的容顏逐漸恢復了少許的光澤與明亮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接著﹐他不斷冒冷汗﹐四肢痙攣﹐原來﹐他發燒了。他的溫度好高﹐足以讓人蕩傷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靠近他﹐她的心跟著發燙燃燒。她揮去才浮上心頭的想法﹐趕緊取出酒精﹐

將他的身子塗上酒精﹐藉以散熱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不願意開燈﹐畢竟﹐她不願意赤裸裸地看清楚男人的每一寸肌膚和曲線。

她靠著窗外微弱暈黃的星月光亮﹐為他脫去上半身的衣物﹐拿著酒精﹐慢慢擦拭背脊、

手臂﹐最後是胸膛。她在黯淡的光線下﹐還辛苦地為他拭身、擦臉。當她看到他的獨眼罩﹐

『唉﹗他是個獨眼人。』她嘆氣著。雖然她也好奇他為什麼會弄瞎一只眼﹐但是﹐

同情心也油然而生﹐她不禁為他感到哀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雞啼聲此起彼落﹐當黎明來時﹐天地的一切顯得富有朝氣及希望。

白天的陽光讓人視野清晰﹐但也讓真相大白。

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望著昨夜忽略了的疤痕﹐臉上如僵屍般的難看﹐仿佛當頭棒喝﹐

心中有一千萬個為什麼﹖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的胸膛上﹐有一個她熟悉得不得了的疤痕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曾經在多少的日子﹐她曾躺在那象征英雄的刀疤懷抱中﹐伸出舌頭輕舔過那道傷痕……

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愁眉深鎖。看著傷口在發炎﹐那個令她肝腸寸斷的人在昏迷中。那疤痕讓她心慌意亂﹐

       她很之入骨。『如果﹐他真的是‘他’…… 』她的方寸大亂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從昏迷中醒來已是三天後的早晨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睜眼第一個念頭──他最心愛的妻子呢﹖

           他趕緊爬起來﹐渾渾噩砸的他﹐乍然意識清楚地發現他的上半身全裸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天旋地轉的感覺費向他。他側眼一望﹐發現──她坐在陰暗的角落一隅﹐不發一語﹐

冷若冰霜﹐除此之外﹐兩眼還充滿寒意﹐臉上充滿可怖的表情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不經意地摸向身上最深刻的痕跡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的手中並沒有拿著松蟲草﹐而是握著一把老舊又眼熟的梳子﹐他依稀記得﹕

那是他們在櫻島的甜蜜歲月﹐雖然日子過得寒酸﹐但也是最幸福的﹐

她總是知足地拿著他親手雕刻相送的手工梳子﹐梳著恍似瀑布般烏溜溜的秀發。[/color]

2008-7-7 12:21 A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3章 {3}′


        現在也是﹐相同的動作──她再度拿起那把梳子梳著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不吭聲﹐隱約疼痛的傷口竟然在這一刻顯得微不足道﹐她斜睨著他良久了﹐

他整個神經緊繃﹐一如箭在弦上﹐隨時可能一觸即發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空氣中纏繞著所有的思恩怨怨﹐仿佛將時光凝住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忽然輕聲細語道﹕『你到底是誰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好像是對著虛無縹渺的空氣在說話。『你的臉跟我死去的丈人完全不同﹐但是﹐

為何你身上的疤卻與他如出一轍──』她的目光幽遠﹐冰凍的眼腦忽地黯淡﹐

她在訴說一個與她好像完全無關的故事。『……我的丈夫和我父親的情婦跳海自盡﹐

雖然不曾找到他的屍體﹐但是﹐是我親手燒掉棺木的﹐我一直確定﹐他是葬身於大海。』

她露出淒美詭橘的笑容﹐似真亦假道﹕『就當他是死了。那麼﹐我真懷疑現在我是不是遇見鬼了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鬼﹖』他面容真誠得不容置疑。『你相信陰間也有‘懺悔鬼’嗎﹖』他心痛如絞。

『如果﹐你的丈夫在葬身大海前的剎那﹐才頓悟﹕事實上他愛的是他的妻子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窒息的空氣中霎時划過一道道尖銳、恐怖的笑聲﹐似宣告過去的一切再也無法挽回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打斷他的話﹐極端諷刺地抑輸他﹕『是嗎﹖在死的最後一刻才發覺自己原來是深愛妻子﹖

換句話說﹐不到死不臨頭.是不是永遠也不會頓悟最愛的人是自己的妻子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不﹗不是這樣……』他試圖辯解﹐語氣中充滿無限祈求。『如果不是他的妻子﹐

他也許真的在大海中淹沒溺斃﹐為了與妻子見上一面﹐為了向她當面懺悔﹐為了面對面地贖罪…』

此時﹐獨眼罩下的一只眼﹐眼眶已泛滿淚水。出其不意地﹐他竟這樣跪在她面前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跪──是的。她的丈夫已跪在她面前﹐向她懺悔、贖罪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眼前的人雖然改變了容顏﹐此時此刻﹐夜愁竟也仿佛見到了神武願焰的臉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跪在她眼前的﹐真是她的丈夫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的心好像被狗啃噬般地化成千片萬片﹐她失神池握緊手中的梳子﹐

梳子的尖端深深嵌進手心﹐但她卻毫不自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像跌入無底洞一樣﹐陷入摸不到邊的境地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──摸不到她的身心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曾抬起頭﹐他跪在她面前一動也不動﹐不知過了多久。『懺悔﹖贖罪﹖』

她突然戲渡的高亢聲調讓他背脊發涼﹐他不由得抬頭﹐迎祝她清純的臉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們四目相交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可惜﹐他望見她一抹深若黑潭的幽瞳﹐只剩陰冷和淒厲。『無邪』的她依然故我﹐

然卻嗤之以鼻地重復﹕『懺悔﹖贖罪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突然殘暴又跋扈地道﹕『我的丈夫不忠於家庭在先﹐對妻子不義在後﹐他絕情絕義﹐

       如今憑什麼要求做妻子的原諒他所犯的錯及所造成的傷害呢﹖我雖然不是聖人﹐但是﹐

我敢在上帝面前起誓﹕我對我的丈夫絕對忠心不變節﹐所以﹐我是最有資格不原諒他的人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咆哮﹕『今天﹐是誰置我於萬劫不復之地﹐是誰讓我成為罪大惡極的女人﹖

是誰讓我成為喪心病狂、無惡不做的情婦﹖是誰讓我成為抬不起頭的壞女人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每一句與每一字﹐像沾滿毒藥的刀子﹐聲聲刺向他。神武願焰幾乎承受不住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潰然地仰天怒號﹕『當黑夜愁的丈夫死的那一天開始﹐她雖然還是擁有情欲﹐但是﹐

       她其實已跟惡魔無異﹐因為﹐她失了心﹐她痛恨所有美滿的家庭﹐恨死所有的男人……』

她炯炯有神的眼珠發出要置人於死的光芒﹐她說﹕『做為一個情婦就是要毀了所有男人﹐

才能一消心頭之恨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絕望後的墮落放蕩──是他的背叛將她徹底改變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猛不防地﹐她突然將手中的梳子甩在他面前﹐悻滓然道﹕

『這就是我跟我的丈夫陰陽兩隔﹐永世毫無牽聯的‘証據’──』

她面無表情池娓娓述說一個中國古老傳說的『分梳』﹐

       神武願焰的神情此時完全僵滯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走吧﹗』她心力交瘁道。『我做情婦已罪不可赦﹗但是﹐先變心的男人﹐

他的罪更會讓他到陰曹地府永世不得翻身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恨他──她真的很透他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無力地撿起地上的梳子﹐呼之欲出的只有心碎。『她不肯原諒他﹐永生永世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有一瞬間﹐她童真的眼眸似充滿了對願焰的激情與愛戀──不過半晌﹐

清純的臉龐又恢復無情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猛地起身﹐以旋風之速撲向她﹐專制蠻橫地將最心愛的妻子抱得死緊。

她嵌在他的雙臂中﹐無法掙脫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就像是他們的命運﹐纏繞到最後﹐剪不斷、理還亂的愛與恨

           熟悉的寬闊胸膛以及溫暖懷抱﹐她的小臉習慣地埋進他赤裸的魁梧前胸。

此刻他心臟坪坪跳動的聲音﹐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。[/color]

2008-7-7 12:27 A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3章 {4}′


      她永遠忘不了﹐在曾經那樣甜蜜放逐的歲月里﹐她常常將自己理進這強壯的懷里﹐

享受著無限的溫馨﹐而眼前這緊擁著她的男人﹐真是她曾熟悉的男人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的內心波濤洶湧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粗嘎的聲音﹐再次傳送她的耳際﹐他低低傾訴﹕『你憎恨你的丈夫﹐但是﹐

他卻依戀你一生一世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糾纏矛盾的沖突。他放開她﹐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痛徹心扉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然後﹐緩緩地負傷轉身離開。他的手里緊緊握住她丟下的梳子……頭也不回。



           每個人不是時時刻刻都那麼堅強的。『難道﹐曾經一步走錯所犯下的錯﹐

直至絕望的盡頭﹐就再也無法挽回一切﹖』他悔恨交加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最愛的妻子對他只有沖天的恨意﹖這一生一世再也無法得到妻子的心了嗎﹖

           站在鏡子面前﹐他緩緩取下獨眼罩﹐在黑暗中瞇起雙眼﹐

勉力以右眼適應那一點點虛虛實實的光線。失血過多的他面容蒼白﹐與一片黑更形成強烈對比﹐

現在﹐他看起來僅剩邪氣和冷血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自毀了相貌堂堂的容貌﹐昔日的神采飛揚已不復見。他多嫌厭現在他這個丑樣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專制、跋扈、野蠻駭人﹐是他目前的寫照﹐他不再是光明像陽光大海的男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只屬於黑暗。他厭惡這樣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氣憤不已。傾倒而出的沮喪霎時吞噬了他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望著梳子﹐自言自語﹕『這把梳子是夜愁要我倆陰陽兩隔的‘証物’﹐只要毀掉了﹐

       我一定能夠重新得到夜愁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拿起流子﹐提著尖銳的一端﹐朝鏡子瘋狂地敲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小小的梳子顯然對玻璃起不了啥作用﹐他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連一把梳子也『敢』跟他作對﹖他呆呆地傻笑﹖不﹗是冷笑──危險的笑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立即伸手將整面鏡子往後扳﹐尖銳的玻璃破裂聲一下回蕩在廣大的巨宅中﹐

無聲無息的夜﹐似被擾得驚天動地。大片鏡子因周邊的木頭被緊緊地鑲住﹐

玻璃碎片並未四射橫飛﹐但是﹐鏡子正中心﹐卻像蜘蛛網般張牙舞爪地破裂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猶不滿意﹐似打定主意要讓鏡子化為烏有似的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一次又一次將梳子嵌入破碎的鏡面中﹐就好像戮著堅固的冰而似的。

玻璃的碎片飛濺而出﹐不久﹐他的手掌心鮮血淋漓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用力過度使他腰際上的傷口﹐也由紗布中滲出濃稠的鮮血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腥腥的血﹐一如死亡前的象征。死亡﹖他經歷過一次的死亡。

是什麼力量讓他存活下來呢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失去了夜愁﹐他最愛的妻子﹐他只想死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依戀與憎恨相互對應。『依戀。』他狂嘯。淚水自一瞎一明的眼眶中狂瀉而出﹐

他繼續像是要自焚的動作﹐不斷拿著梳子戳刺舖子﹐不斷呼喊『依戀』兩字。

直到地上滿滿鮮血﹐體力不支的他﹐也倒在血泊中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鯨鯊梳子完好如初﹐他顫抖地握著﹐發出無奈的笑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錯了﹗我最愛的夜愁。’他無聲道。『不是你為你的丈夫生﹐

也為你的丈夫死。是我──是你的丈夫為你生﹐也為你死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想對她傾訴﹕『如果沒有你﹐我也活不下去。告訴我﹐該怎麼辦﹖』他想當面告訴她。

       『我不能讓你再從我的手中溜走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上帝﹗救救我﹗求你給我懺悔贖罪的機會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他陷入昏迷﹐唯一在腦海翻騰的是﹐他的依戀與妻子恩愛的點點滴滴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    失去了梳子﹐她只得重復握著松蟲草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松蟲草啊﹗從她認識他的那一刻起﹐她其實早與松蟲草形形不離。



           松蟲草在在『提醒』她什麼呢﹖是憎恨嗎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痛恨丈夫的背棄與死去﹐讓她成了寡婦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憎恨她與他在一起的甜蜜過往﹐因為﹐那一切都是最惡毒殘酷的虛偽、

謊言和嚴厲的背叛。



           過去的他選擇用生命結束無情的現實﹐現在的他──神鷹澞﹐則是陰森、

死氣沉沉的男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不願意再見到他﹐也絕不會再雇用他做保鏢。

她要『神鷹澞』這名字今後在她的生命中消失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如此地深痛惡絕──對她的丈夫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會付他一筆醫療費用﹐畢竟他奮不顧身拼命地保護她﹐依然讓她心懷感激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其實﹐假若不是看在他的『傷痕』掀起往事﹐她承認﹐

神鷹澞已在她的心底激起從她丈夫死後前所未有的漣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再次不肯面對現實﹐她告訴自己﹕他與她的丈夫神武願焰是截然不同的﹐

縱然﹐他們胸上有著一模一樣的疤痕……可惜的是﹐她心知肚明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恨﹐會讓神武願焰絕對死無葬身之地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從他死亡的那一天﹐她已把過去埋葬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以雙手親自掩埋了所有甜蜜的過往。『憎恨﹗』她吶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恨﹐神鷹澞仿佛是黑夜的使者﹐帶著一把開啟過去的鑰匙﹐

讓她陷入掙脫不了的魔力中﹐她無法遏止自己目光遙遠﹐只感到丈夫神武願焰的容顏像一張魔網﹐

無法自拔的回憶如漣漪就此泛開。[/color]

2008-7-8 07:24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4章 {1}′


            那一年﹐她只有十歲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『男人為什麼都不了解女人﹐女人的願望其實根簡單﹐

只是需要他們給予一點點關愛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這是神武願焰母親的筆跡。以後完全是空白的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是母親的『絕筆書』吧﹗神武願焰會上發黃、塵封已久的日記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由破舊的窗簾望出去﹐首先映人他眼簾的是﹐松蟲草在黑夜的星空下隨風搖擺﹐

恍似要揮別所有哀愁﹐而松蟲草──正是他母親最喜歡的花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窗下擺著一張老舊的床﹐木制的床腳早被白蟻蛀蝕得搖搖欲墜﹐

木板不時發出『嘎吱──嘎吱──』的聲音。此刻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睡在清爽的白被單上﹐

溫暖的白棉絮﹐似乎讓她睡得很安詳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神武願焰突然覺得獎名其妙﹐自己的床上何時多了個小女孩﹖他陷入了沉思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寺剛』是日本一個相當龐大的望族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家族中的寺剛忍野﹐擁有日本石油國王的美譽﹐他在國內的名聲與地位﹐

與台灣王永慶『經營之神』的名號足以媲美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也許就是因為如此﹐相對地﹐寺剛忍野似擁有一輩子花不完的錢﹐數不清的女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小女孩的母親﹐也正是寺剛忍野眾多的妾之一。雖說已到了年邁的年紀﹐

寺剛忍野還是維持單身的身分﹐他有過無數的女人﹐以及不少需要認祖歸宗的孩子﹔

不過﹐他從來不肯認帳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所以﹐黑夜愁就是這樣出生的。母親養育她到十歲﹐

直到寺剛忍野又另結新歡──幽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幽子一出現﹐黑家的女人──被遺棄的詛咒終於應驗了。黑夜愁的母親﹐

或許也無法掙脫黑家女人做情婦的『宿命』﹐她選擇主動離開﹐

更狠心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要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新婦幽子顯然容不下黑夜愁。即使這般的稚齡﹐也不知道哪里惹幽子討厭﹐

反正﹐夜愁的噩運開始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一開始﹐她被幽子趕出寺剛家。而石川家康﹐這位一生服侍寺剛家的老僕﹐

也是曾服侍夜愁母親多年的僕人﹐用他的手握緊著被拋棄的夜愁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知道走了多少路﹐換過多少車﹐夜愁睡著了﹗他的雙手還是抱著夜愁﹐全心安撫她。

       直到──他們來到櫻島﹐一個樸素的小漁村。三更半夜﹐他按下了朋友之子家的電鈴──

       也就是神武願焰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如今﹐神武願焰已是堂堂七尺的年輕人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從石川家康手中接過夜愁。這一舉止﹐驚醒了夜愁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這就是神武願焰與黑夜愁認識的開始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黑夜愁的眼睛像死人般地盯著神武願焰。或許﹐她沒有地方可去了。

她認命地跟著神武願焰走進老舊、滿目瘡瘦的四十年老木屋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為什麼一定要收留她呢﹖神武願焰捫心自問。是為了報償石川家康的恩情﹗

當初﹐如果不是石川家康可憐池﹐給他生活費﹐他很可能在父母當年自殘後﹐便已餓死在街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此外﹐或者也因為她是寺剛家的後裔吧﹗想來是多麼高高在上的身分﹐

令人覺得她特殊﹖抑或是她那桀驁不馴的表情﹐讓他震撼﹖

           母親的話這時又親繞在耳﹕願焰﹐我希望你永遠做個好男人﹐不要像你爸一樣﹐

你要負責﹐對女人好﹐疼女人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是的﹗他是有責任感的男人﹐也願意做個『好男人』﹐

來照顧這位已經無家可歸的小女孩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醒來﹐望了一眼完全陌生的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一陣眼花﹐逐漸記起了一切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石川對她說﹕『夜愁﹐神武願焰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﹐所以我放心地把你交給他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走投無路、年紀又小的她﹐頭昏欲裂﹐渾渾噩噩之際﹐

一下就睡在眼前這陌生的男人床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天知道﹐她有多久沒有好好入眠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斑駁的天花板及剝落的牆壁﹐以及看來頗有年代的木制桌椅﹐

還有老舊用炭澆的廚房 ﹐狹小的浴室中尚沿用著占老的木制浴桶……看起來真是絕對的寒愴。

這是窮人的家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過﹐小小的房子卻也井井有條﹐明亮且清爽。當陽光洒進屋內時﹐

總泛著無限溫暖的氣息﹐這與她在寺剛豪邸的冷酷感覺有天壤之別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除此之外﹐還有──她不曾聽過的巨大浪濤聲﹐宛若海浪席卷大地的震撼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海﹖由密外望去﹐遠方硫磺島的火山口泛著裊裊白煙﹐就像一條中國的巨龍﹐

好像隨時會發怒噴出紅漿火焰要將世界吞噬。放眼﹐晴空萬里﹐蔚藍海岸﹐

凡與天連成一地的黃沙……夜愁的眼睛發亮了﹐不由得邁開了原本蹣跚的步伐﹐往外奔了出去。

在鵝卵石的路上﹐無意中﹐卻也見到了許多五顏六色的小花兒﹐綻放在石縫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在烈陽照射下﹐首先映照出的是他古銅色的肌膚﹐好亮、好耀眼啊﹗他顯然剛游完泳。

       她莫名其妙感到一陣臉紅──這是昨夜收留她的那個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聽到了腳步聲﹐他本能地回首﹐給她一抹粲笑。『早安﹗』

神武願焰在陽光下散發出像火球的光芒﹐讓人無法漠視。[/color]

2008-7-8 07:29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4章 {2}′


        他真是美男子﹐夜愁心想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高挑、壯碩、濃眉大眼﹐高聳的額頭﹐有著貴族般的鷹勾鼻﹐

眉宇間掩不住胸懷大志的氣魄﹐雄赳赳、氣昂昂的架式﹐完全像是豪門貴族﹐

讓人不由得對他望而卻步。

         『我今早釣了一條鮭魚﹗你一定餓了﹗要不要一塊兒來吃﹖』

神武願焰主動地坐在大岩石上﹐一旁的兩、三個小石頭中﹐有個似乎很常用的烤魚架﹐

顯然他常烤魚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直直地瞪著他﹐不發一語。漸漸的﹐烤鮭魚的香味四溢﹐她再也無法武裝自己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想吃就來吧﹗』神武願焰自在地道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滿懷戒心地走向他。他遞給她一塊魚肉﹐她連說聲謝謝都沒有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都只吃魚嗎﹖』她答非所問。『現在是早上呢﹗』她嘲諷著。

『我以前早上都是喝牛奶﹐或吃乳酪、雞蛋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在諷刺他﹖神武願焰夜高濃眉﹐有趣地『提醒』道﹕

『你似乎忘了自己的‘身分’﹖』他摸摸額前一綹濃密的卷發﹐

無所倘道﹕『你才幾歲啊﹖怎麼講話都帶著刺﹐非殺人不可嗎﹖』

他噓笑了。『如果真的夠本事﹐你就不會淪落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小漁村﹐

跟我這個貧窮的漁人在一起了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本事﹖她的眼神已經噴出火焰了﹐然後卻完全不當一回事道﹕

『我十歲了。不過﹐我卻犯過罪。』她趾高氣昂。『我每次都假裝拿小菜刀、水果刀、剪刀﹐

在我父親新的寵妾面前﹐搖啊搖﹐動啊動的﹗』她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。

『我故意嚇她﹐讓她整天神經兮兮﹐魂不守舍﹐誰知﹐竟在那一天﹐事情真的發生了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他這才發現﹐這只是她的武裝──一副總是毫不在乎的模樣﹐

其實她的心中也許有很多煩惱呢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在浪潮下的石縫間﹐只要有水、陽光、空氣﹐就會有植物的生存﹐

一如松蟲草茂密地生長著。此刻﹐她的手上就正好緊緊握住一簇松蟲草﹐幸好﹐

松蟲草有著天鵝絨般的柔軟花瓣﹐才沒有傷或她細白柔嫩的小手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目光一閃﹐覆地伸出手﹐拉起她的小手﹐緊緊握住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好像是觸電的感覺﹐她整個人恍似被螫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的目光炯然有神﹐閃閃發光﹐對她說著話﹐每一個字﹐都許她心跳如擂鼓。

『你手里握的花﹐就叫松蟲草。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花。』他的笑容讓她心折。

『你知道松蟲草的花語是什麼嗎﹖』他自言自語。『它的花語是──悲傷的寡婦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悲傷的寡婦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的心感到顫抖。她覺得他的目光就像一只瀕臨死亡的動物般可憐﹐

無法主宰自己生存的權力﹖但他平靜地敘述﹕『我母親總是說﹐她是寡婦。

但其實她根本不是﹐她有丈夫﹐我也有父親﹐只不過﹐她的丈夫從來沒有盡過做父親與丈夫的責任﹐

從來不把我和我母親當成人﹐只是不斷凌虐我們﹐所以﹐我母親把所有的痛恨﹐都寄情松蟲草…

直到﹐石破天驚的那一天﹐她殺了我父系﹐然後自殺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啊﹗花色豐富﹐花形逸致﹐無時無刻不散發出美麗的蜃香味松蟲草﹐

竟是代表一個悲傷的寡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哼﹗』這一刻﹐他竟鄙視她了。『你是富有的寺剛家後代又如何﹖

我是貧窮的小老百姓又如何﹖』他輕輕地撇嘴笑著。『我們的命是一樣的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的臉變了。出其不意地﹐他松手放開了她﹐令人措手不及地躍入湛藍的海水中﹐

       燦爛飛揚的笑聲洋溢空氣中﹐恍似他帶給大海生命的活力﹐像一尾活躍的海魚﹐

在海面上翻滾暢游﹐連大地都被他鼓動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久﹐他浮出海面﹐對著空曠的天地吶喊著﹕『我雖是看海的漁人﹐但是﹐

我不貧窮﹐真正的貧窮是失去光芒、希望﹐沒有夢想的人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以迅雷不及洗耳的速度﹐他在海中忽地跳躍起來﹐一把將夜愁拉入海中﹐

她全身濕漉漉﹐一臉錯愕。神武願焰扶住她﹐讓她不放下沉﹐然後不斷放聲大笑。

『你有什麼感覺呢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海水輕撫過她的肌膚﹐帶來無限的涼爽和松弛﹐這比任何安撫都來得有效﹐白浪滔滔﹐

       無牽掛地縱海一躍﹐這對她太刺激了。淌佯在陽光的洗禮下﹐雖有絲絲寒意﹐

卻也忘了何請寒冷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知道嗎﹖』仙附在她耳際低語。『貧窮的人﹐一旦被陽光照耀﹐

會覺得自己很滿足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盯著他。被寺剛家族遺棄又如何﹖從這位『看海的男人』身上﹐

她想﹐她一定會活得很好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剎那﹐她豁達地笑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會喜歡這里﹐喜歡櫻島﹐喜歡這片海……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    日子清淡﹐幾與從前奢華的生活有遇然之別﹐但夜愁不戀棧過去﹐活得很安然自在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幽子貪狠、尖酸刻薄的眼光﹐似乎已逐漸遠離。至於她的母親呢﹖

夜愁從來不恨她﹐她只希望自己的母親找到幸福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小小年紀的她﹐究竟知不知道黑家駭人的『詛咒』呢﹖畢竟﹐

黑家的女人不長命﹐又如何在有限的生命中﹐抓住一剎那的幸福呢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她逐漸習慣櫻島的生活﹐也更習慣與神武願焰朝夕相處的生活模式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二十歲﹐而她﹐只有十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把她當做妹妹般地疼愛﹐她當他哥哥般地尊敬。夜愁上學﹐願焰出海捕魚工作﹐

日子照常地過著﹐他賺錢養家﹐她則做家事回饋﹐做飯、洗衣、整理……當他們獨處時﹐

一切更是沉靜﹐兩人總是默默無語﹐就像無語的大地般﹐他們之間或許早已無聲勝有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一天又過一天﹐村里認識他們的人們都說﹕她是神武願焰將來的妻子。畢竟﹐

她像一個妻子般地侍奉他﹐而他也像一位丈夫般他照顧她。



           每當神武願焰被村人問及時﹐他總是笑而不答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而她呢﹖還是擺一副瞼色給大家看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神武願焰其實是不常在家的。尤其在捕魚旺季來臨時﹐幾乎一、兩個月不會回到櫻島。

       他出海捕魚﹐遠到鄂霍地次海、北海﹐近到南海、太平洋……這時﹐夜愁就一個人在家﹐

日復一日﹐年復一年……時光飛逝﹐她長大了﹐開始懂得她朝思暮盼究竟在等何人回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當他出海捕魚時﹐她會每天在月歷上畫叉﹐直到他出現時她才會展露出笑靨──[/color]

2008-7-8 07:33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4章 {3}′


      夜愁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好。早上起來時﹐她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﹐

對著鏡子﹐梳洗起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鏡子中的她﹐今年已經十五歲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正值豆寇妙齡少女的年齡啊﹗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有著大美人的雛形。動人的清純臉龐﹐鵝蛋臉﹐勾魂的大鳳眼﹐核桃小唇﹐

小而高聳的鼻尖﹐一頭垂至肩際的烏溜秀發﹐活脫脫是古典美人一個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長高了許多﹐與願焰至今才差一個半頭﹐經過歲月洗禮她婀娜多姿﹐

豐腴得像個小女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而今天﹐她更顯得光采迷人﹐神采飛揚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算算日子﹐已過了大半年﹐這也是願焰離家捕魚最遠的一次﹐

而就在今夜凌晨﹐漁船將要靠岸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興奮莫名。放了學﹐她趕緊把家里整理了一番﹐跑去岩徑間拔了幾株松蟲草﹐

放在裝飾的盆栽前﹐並做了幾道可口的小菜。待一切准備妥當﹐

她開始對著牆上的老時鐘發呆﹐

       耳朵敏銳地聽著時而遠、時而近的撞擊前的浪濤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知道等了多久﹐她明白一旦十二點的鐘聲敲起﹐

就要趕到碼頭﹐去迎接願焰的歸來──

           櫻島的黑夜原應該是祥和的﹐只是此時卻顯得波濤洶湧﹐

剎那間風雨大作﹐海嘯狂卷一切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一陣出其不意的巨大聲響起﹐震醒了睡夢中的她﹐她嚇得從桌面撐起手肘﹐

可怕的念頭強烈地沖擊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天啊﹗是暴風雨﹖』她的胃好像被強烈地撞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不知不覺間﹐多變的天氣竟讓櫻島陷入狂風暴雨中﹐也會為櫻島帶來了災難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靠天吃飯的漁夫──天﹗天主宰著他們的生與死。

           願焰﹖夜愁的心中只有他。似乎﹐她生命中的一切不再重要﹐最重要的是──他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無視外面的雷雨交加﹐夜愁義無反顧地穿上雨衣﹐打開門﹐不顧一切地沖向碼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懾人魂魄的狂風和置人死地的暴雨毫不留情地撲向她﹐似乎隨時會把她席卷到半空中﹐

       她命在旦夕﹐但卻毫不在意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好不容易﹐她終於看到碼頭了﹐但卻被吹得七零八落。

           燈塔﹖是指引行船人的方向。如今﹐燈塔的燈呢﹖它竟不再發亮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心想﹐必須爬上燈塔﹐必須──讓燈再發亮﹐才能照耀遠方﹐讓船找到回家的方向。

       如果船迷失了﹖她的心一沉﹐不敢再想像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瘋了﹗』冷不防﹐田中大嬸冒雨沖出來對著她尖叫。『你不可能爬上去的﹐

只要爬到半途﹐你就會被風吹到海底﹐太危險了﹗快下來﹗夜愁﹗』她扯住夜愁的背脊﹐

但老人家的聲音卻消失在風雨中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不──』夜愁已沙啞的嗓子不斷尖叫﹐在暴風雨中﹐

分不清她那儒濕的臉是淚還是雨﹖『願焰﹐願焰……如果﹐燈塔的燈不亮他們的生命會有…』

她再也說不下去。

          田中大嬸目光一凜﹐把夜愁緊緊地抱在懷中﹐是的﹐

她能夠體會做行船人妻子的心中愁苦﹐她露出釋然的笑容。『孩子﹐』

她豁達地對夜愁說。『你一定是愛上了願焰﹐是不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愛﹖夜愁整個人發光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怎麼從來沒有想過……淚水籟籟地白臉頰滑下。

為什麼直到生死一瞬間的現在﹐自己才發覺﹖

           『田中大嬸以過來人的經驗道﹕『孩子﹗別替做漁夫的擔心﹗其實﹐他們比世界上任何

       男人的生命力都還來得堅強﹐且更具有超人的韌性。因為﹐他們的土地就是海。他們愛海﹗

       也比任何人都還能在海上生存。海就是他們的護身符﹐海神會保護他們的。』

她摸摸夜愁的頭發。『放心吧﹗他們會平安歸來的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哭得唏哩嘩啦。『為什麼……你如此的有自信……』她充滿迷惘。

『是什麼力量……支撐你呢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不懂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我們都愛海、愛丈夫。愛家、愛櫻島﹐就是這些信念──』田中大嬸喃喃訴說著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信念﹗就像松蟲草的花語一樣。這群漁村的漁婦們﹐毫不在平會成為『悲傷的寡婦』。

       盡管﹐這樣的噩運隨時很可能無情地降臨在她們身上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回家吧﹗』大嬸又在勸她了。『你留在這里﹐毫無用處的﹗』她安慰夜愁。

『我相信願焰也舍不得你這樣為他受傷﹗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受傷﹖夜愁難過地搖頭想﹕他會來得及了解我的心嗎﹖她目光堅定道﹕『不﹗我不走﹐

       我絕對不走﹐找要等他回來﹐我一定要等到他──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夜愁──』是的。她的堅持以及執著﹐一定會保佑願焰的﹐田中大嬸感嘆不已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﹐她隨時要被風雨撲倒。霎時﹐浪濤飛揚﹐海浪似要席卷她﹐

接著又好過一陣無情的龍卷民﹐倏地──奇跡似地﹐燈光竟然乍亮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是燈塔的燈。強烈的颶風﹐莫名其妙地竟然讓燈塔的燈亮了﹐照耀整個海面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燈亮了﹗』夜愁狂亂地抱著大嬸興奮地尖叫。她倆在海風中顫抖﹐全身濕漉漉的﹐

但是﹐兩人的心卻是沸騰的。『燈亮了﹗燈亮了﹗』

        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﹐在狂嘯的巨浪中﹐果然因燈塔的照耀﹐讓海面有了動靜。

一個巨大船形的影子出現一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是他們﹗』夜愁淚流滿面。『他們回……他們平安了﹗』她激動得支支吾吾﹐

淚水再也無法停止。

           船只與海水搏斗許久﹐終於慢慢地靠近碼頭﹐夜愁終於見到了他。



           願焰震驚見到她了嗎﹖一定是的。她想。因為﹐她發覺願焰站在船尾上﹐

一動也不動﹐而臉上似乎是凍結了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緩緩地跳下船﹐夜愁一下撲向了他﹐她激動地抱住他。『願焰…』

          『你瘋了﹗』隨即伴來一陣臭罵。『這是暴風雨啊﹗為什麼不待在家里﹐

跑出來做什麼﹖你想尋死嗎﹖想要被大海淹死嗎﹖』他用力抓住她瘦弱的肩膀﹐

發瘋似地咆哮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可惜﹐她說不出任何話﹐也無法解釋﹐因為﹐她昏倒了。[/color]

2008-7-8 07:38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4章 {4}′


        當她醒來時﹐映入眼簾的﹐就是堅實、皮膚黝黑得發亮的他﹐也是英俊挺拔的地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的眼睛仿佛陽光下的海水﹐耀眼得令她無法逼視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半年不見﹐又想起自己昏倒前瘋狂的一幕幕行為﹐她突然覺得羞愧﹐臊紅了臉。

只見他用不同於以往的嚴肅與柔情﹐先開口了。『你不用說什麼﹐

田中大嬸已把一切原委都告訴我了﹗』他幽幽地嘆息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的勇氣及信念﹐一定感動了海神﹐才讓大家活了下來﹐你救了大家﹐

全村的漁人都很感謝你呢。』他松了一口氣道﹕『幸好﹐你平安無恙﹐不然──』

他會遺憾一輩子的﹐猛地詫異自己竟有這種想法﹖心一緊﹐趕緊轉移話題﹐

咄咄逼人地問﹕『為什麼這麼擔心 我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我……』她該怎麼說呢﹖她無言﹐淚水有如長江洩洪﹐一發不可收拾。

『沒有了你…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﹗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拼命哭起來﹐直到願焰把她攬在懷中。『你別哭了﹐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但是﹐但是……』想到經歷生離死別的苦﹐她頓時恐懼得說不出話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噓﹗』他輕撫她的面頰。『別害怕﹗』拉著她下床﹐一臉璨笑。

『走﹗我們去看海﹗』

           為什麼一談到海﹐他的臉就像天空般的發光呢﹖夜愁怔怔望著他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暴風雨已過去了。風平浪靜的海啊﹗炙熱的陽光照耀著海面﹐蔚藍的海發光如藍寶石﹐

       也像貓眼石﹔遠方的雁、海鷗正自在地飛翔﹐昨夜惡魔般的攫人行為﹐似乎已不復見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海──其實也是人間仙境吧﹗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你有沒有忘記煩惱和恐慌呢﹖』他握住她的手﹐露出英俊坦視人的笑容。

『我喜歡看海﹗只要凝視著她﹐就覺得世間的一切﹐根本是過往雲煙﹐

我不會在乎任何事﹐包括生與死﹗』

       我甚至立過警言﹕生在漁村﹐死也要死在大海里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大海的魅力啊﹗無遠弗屆﹗

           夜愁晶瑩剔透的美瞳與大海一樣清澈﹐映照出願焰對大海的自在與執著的臉龐。

她忽地撲倒在他懷中﹐在他碩壯的肩膀上﹐提起勇氣斷斷續續地道﹕

『等我長大……我長大了﹐我嫁給你……做你的妻子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等她長大了﹐她要做他的妻子﹗他的眼瞳綻放出奇異的光采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有一瞬間﹐他的心是狂喜的﹐也詫異自己的那份快樂﹐不過.他隨即義正辭嚴道﹕

『別傻了﹗我是行船人﹐每天與海搏斗﹐萬一﹐有一天﹐我……』他們目光相遇﹐他直言不諱道﹕

       『你想和松蟲草的命運一樣嗎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沒想到﹐他在她臉上只看到了不悔的執著﹐『我不怕﹗我也不會後悔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夜愁──』他的表情充滿舍不得和心疼﹐『別傻了﹗你的年紀還小.....

而我只是一個貧窮的漁夫﹗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不准笑我傻﹗』她駁斥。『你是怕我變心﹐是不是﹖』她抬起頭﹐

臉上寫著極度倔強和不服輸﹐她咬著唇道﹕『你的母親還不是嫁給漁人﹐

但是﹐她有變心嗎﹖是男人才會變心﹐會變得不愛妻子、不愛孩子、不愛自己的家。』

她沒有忽略他痛苦的面容﹐她高亢地吶喊﹕『我發誓﹐我絕對不會變心﹗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夜愁──』她說得有錯嗎﹖是他的父親先背叛了他的母親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給我機會証明嘛﹗』她清純的臉上透露天真無邪﹐閃爍著無數對他的愛。﹔

           她的癡、她的傻、她的真﹐撼動他內心最深處的感傷和纖弱的神經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深情款款地面對她﹐握住她的雙手﹐低頭親吻她的手﹐然後﹐觸啄她紅艷欲滴的小唇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們緊緊相擁。謝謝天﹗謝謝大海﹗

           昨人的一場豪風颶雨﹐讓他們認識了何謂愛與珍惜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    她說﹐要他等她長大﹗他說﹕我就等你長大﹗他們益加親密地生活在一起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以後的夜晚﹐她總是爬進他的被窩里。理由很簡單﹕她愛他﹐沒有他﹐睡不著覺。

           他只得輕輕擁著她﹐輕拍她的背脊。面容則出現難得的柔軟﹐少了剛硬的線條。

她喜歡把頭埋進他的胸膛﹐享受那獨有的松蟲草在他身上散發出的麝香味道。

如果﹐他流汗了﹐她更是會將粉頰貼在他儒濕的胸膛﹐她愛死他身上獨有的體味和海水咸咸的味道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有一次﹐出乎意外的﹐她好玩地伸出舌頭舔他的汗水。

           『做什麼﹖』他佯裝怒氣逼人﹐可惜﹐在她聽來﹐卻是嬉笑怒罵﹐

他警告﹕『不得胡來﹗我說過﹐要等你長大的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我沒有胡來啊﹗』她噘著朱唇﹐無辜地瞧了他一眼﹐『我只是不小心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天真的清純臉龐﹐總讓他發出會心一笑﹐他又低頭舍不得地吻她﹐

捧住她的紅嫩面頰﹐真心地說﹕『真希望你快點長大……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我會的。』她抬頭挺胸道。『我只剩七百多天﹐就十八歲了﹐』

她眼中閃著無可言喻的夢幻與希望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十八歲﹖是的。想必﹐她會是全世界最關麗最快樂的十八歲新娘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伸手輕觸他胸膛上一道明顯的深刻刀疤﹐他解釋者﹕

『這是小時候玩水不小心遇見鯨魚﹐和鯨魚搏斗的痕跡﹐當時﹐差點兒喪命…』

他緊張地抓住她的小手﹐神情專注地問著﹕

       『這是抹個去的傷痕﹐你會不會覺得丑啊﹖』

           『丑﹗』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﹐笑聲回蕩在充滿愛的小屋。』不會﹗’

然後一臉正經地看著他﹐兩人目光相遇。『我會當它是‘專利’的標志﹐

這表示我不會認錯我的男人。』她把小臉深埋他胸前﹐輕吻傷痕。

『我會知道﹐這疤痕來自我的丈夫。』

           她深情的告白﹐讓他感動莫名地輕觸她美麗像星空的烏黑秀發道﹕

『我愛你﹐夜愁﹗』等待﹐再等待……等待是美麗的。煎熬也是歡愉的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她要成為最美麗的新娘子﹐他會看到最美麗的妻子。

           只是﹐備受『詛咒』的黑家女人﹕會有做妻子的命嗎﹖

           她們不都是一生注定做情婦……  [/color]

2008-7-9 12:19 PM 喵咪女
我又黎十卜你啦
夜愁細個既時候真係好單純呀

2008-7-9 06:41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5章 {1}′


      『我絕對不放過夜愁。』幽子無時無刻不這麼說著。

        她憎恨夜愁已到欲置之於死的地步。

就像小時候大家耳熟能詳的童話故事『白雪公主』一樣。

        如果夜愁是白雪公主的化身﹐那幽子或許就是名副其實的邪惡壞後母了。

而故事中的小矮人是誰呢﹖始終守護著白雪公主的人在現實中當然就是石川家康了。

        石川多年來一直保守著夜愁在何處的秘密。這老奴才實在是惹幽子不悅﹐

尤其是他絕對的『守口如瓶』。畢竟﹐這僕人的心還是掛念黑家的母女。

多年來仗著他畢竟是寺剛家忠心耿耿的僕人﹐幽子也不敢奈他何。

        時光匆匆﹐年復一年﹐就在今天﹐幽子發現了──夜愁跟老僕人石川通的信﹐

而信上的住址﹐當然就是找到夜愁的証據了。

        她悄悄地離開家﹐來到幾乎是蠻荒的小漁村櫻島。

        她得意洋洋。尤其一看是這貧窮的小漁村﹔她幡然大悟﹐

這鐵定是夜愁現在的生活寫照──潦倒、困頓、淒慘、貧窮。

        她想咧嘴大笑。但﹐剎那﹐她的目光卻無法自抑、仿佛像被磁鐵吸住般地望向大海。

        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。

        粗記、豪氣、剽悍﹐恍似大地的一切都被他征服了﹐在大海中﹐他顯得不可一世。



        他一古腦兒地爬上岸。全身赤裸的地﹐沐浴在陽光下﹐金光閃閃像是太陽神的化身。

        她著迷了。整個靈魂完全被吸引住而無法自拔。這樣的男人萬萬沒想到﹐

她的心燃燒了。

        突然﹐如精靈般的甜蜜叫聲﹐朝著這男人叫嚷﹕『願焰──』三步跨做一步﹐

就像是快樂、無憂無慮的鳥兒般﹐她躍向他﹐他一個箭步地把她抱起﹐在原地繞轉﹐

他們的世界在飛舞著。

      『我的美人魚──』願焰喚她為美人魚。她的笑聲不停﹐直到快笑岔了氣﹐向他求饒﹐

    他才放下。然後﹐抱著她坐在岩石上﹐一起欣賞夕陽﹐聊著天。

        幽子愕然躲在岩石角落里﹐偷偷地注視這一切。

        他們的世界仿佛只有池們兩個人﹐充滿著快樂。他說﹕『如果我將來有了錢﹐

我一定買艘輪船﹐帶你環游世界。』他許下願望。

        『有沒有去玩才不重要﹐我只要有你就好了。』她粲笑。『有你在的地方﹐就是天堂。』

        『你的嘴巴很甜幄﹗』他逗她。『美人魚﹐閉上眼睛。』她聽話的照做﹐

感覺到有一樣東西放在她手心上。『送給你──』他陶醉道。『你烏溜溜如瀑布似的秀發﹐

需要一把像水晶的梳子﹐才能配得上。』

        她緩緩睜開眼睛﹐倏地﹐瞪大如銅鈴。

        這是一把透明發亮的梳子。『哇──』她尖叫。

        『這是用鯨鯊的骨頭雕刻的。』他向她說明並解釋。『這次出海捕魚﹐

意外地抓到一條會攻擊人的鯨鯊﹐原本想把它放生﹐奈何﹐它卻因受傷而死亡﹐

它的骨頭很稀有、很珍貴。這些日子在海上很想念你﹐所以﹐就利用空閒的時間﹐

用鯨鯊的骨頭刻了把梳子﹐來表達對你的思念﹗

        『你親手做的﹖』她幾乎不可置信﹐連忙抓住他的手﹐噘起嘴巴激動不已。

『這就是你表達想我的方式﹖』

        他的手捧住她的面頰﹐濃情蜜意道﹕『是的﹐在海上﹐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﹐

這是送給你的定情物﹐表示不准否定我的愛﹗

        她狂喜地抓住他的手﹐促狹椰輸道﹕『那我要好好回饋你的辛苦﹐

讓我用最甜的雙唇犒賞你的雙手──』語畢﹐她的櫻桃小唇就埋在他捧起的雙手里。

接著﹐她伸出舌頭潤潤唇﹐親吻他的胸膛﹐最後﹐她的唇定在他的厚唇。

遠方的陽光經由海洋反射﹐將小倆口照得金光燦爛。

        這真是很美的畫面。

        尤其﹐是他們的四周包圍著無數的愛。真美﹗

        幽子有著天崩地裂的震撼。『是──夜愁。』這一刻﹐她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夜愁。

        夜愁本來就很美。從以前見到小時候的她﹐

幽子就知道夜愁將來絕對會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胚子。雖然﹐

她是多麼的不願承認﹐其實﹐她嫉妒夜愁的美。

        她更討厭夜愁臉上的表情﹐以往﹐在夜愁的臉上﹐

只會讓人見到她那總是對世人表現的輕蔑。不屑。幽子覺得﹐她與夜愁早在前世結下惡緣﹐

每一回﹐光著夜愁那不知天高地厚對她的鄙視﹐她就想毀了那張臉。

        如今……這樣的臉竟消失了。只剩下愛﹖幸福﹖美好﹖

        幽子明白﹐在她的人生字典中﹐只有一句座右銘﹕女人﹐

就是要找有錢的男人做依靠──

        她想﹐會跟寺剛忍野那糟老頭在一起﹐無非是為了錢﹖

        為什麼﹖同樣身為女人﹐在她自己的臉上卻見不到快樂和幸福﹖

和現在的夜愁相比﹐為什麼她總是屈居下風﹖

        雖然對叫『願焰』的男人燃起了炙熱的心﹔但是﹐對夜愁卻只有沖天的恨﹗

        目睹這一對兩小無豬的情侶﹐在海灘上『克難』地烤起魚來﹐親密相擁。

一雙筷子、一個碗﹐如此自在知足﹐他喂她吃﹐接著換她喂他﹐半晌﹐酒足飯飽﹐

夕陽西下﹐兩人手牽著手﹐在浪滔里打水花﹐玩夠了﹐又相偕躺在沙地上互擁休息。

        幽子的目光燃著熊熊火焰。蛇蠍心腸的女人﹐此時心中升起怎樣的陰謀呢﹖[/color]

2008-7-9 06:46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5章 {2}′


     她要靠他──擊敗夜愁。絕不讓夜愁有好日子過﹐而願焰就是這枚棋子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 一大清早﹐煙雨蒙蒙籠罩著櫻島﹐靠海的漁村﹐總是很容易泛著小雨。

這時毫無人煙﹐幽子一人孤獨地站在小徑上﹐一臉焦急。而她身旁的BMW跑車﹐

也不時發出引擎不穩定的咆哮聲。

        在這霧蒙蒙的時刻﹐相信只有狂愛海的男人﹐才會一大早回到海的懷抱﹐與海相擁。

        願焰多年的習慣從不曾改變。每天早上都會晨泳﹐就算是暗時多雲偶陣雨﹐

只要不是暴風雨﹐就是他一天的開始。他堅持游完泳後﹐才回去與夜愁共享早餐。

        意外的﹐今天他遠遠地見到一位打扮入時、雍容華貴﹐似來自外地的中年婦人。

這里的人﹐不會有像她這般奢華的打扮﹐他暗忖。

        她不顧一切地對他揮著手。『先生──』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迎面而來。

        細細地端詳她﹐願焰心中莫名一緊──她真像是他的母親。神情相似﹐

總是可憐兮兮﹐不知所措﹐無助地望著男人。

        不可思議﹐幽子──勾起了他對母親的懷念和惆悵。

        『我的車子……』她的模樣令人想伸出援手。『先生﹐我到這里觀光﹐

誰知道﹐運氣不好﹐車子半夜出了問題﹐又迷路了。』她的聲音哽嚥恐懼。

『三更半夜﹐一個人都沒有……』

        她一定很害怕﹗就如同當時的母親一樣﹐受盡父親凌虐﹐卻不知如何是好﹐

只有獨自處在極度的恐慌中。

        『我來幫你﹗』他義不容辭地說。馬上熱心地替她檢查起車子﹐

這才發覺車子沒什麼大問題﹐只是水箱沒水而已﹐加了水﹐一切又可活動自如了。

        『我真笨﹗』幽干責怪自己。『一點修車常識都沒有。』

        『別這麼說﹗』靦腆的願焰拼命地安慰她。『你是個女人﹐當然對機械沒概念嘛﹗』

        『是嗎﹖』她極力露出害羞的面容。『我同時也是個大路癡呢﹗我很怕迷路﹐

會找不到我要到達的地方。』她厲害的笑里藏刀﹕將眼中的陰沉變成足以迷惑神武願焰的哀求眼神﹐

    『如果你不嫌棄﹐可願意載我到目的地──』

        一個宛若母親面貌的女人在懇求他……他於心不忍。『我願意。反正﹐時間還早嘛﹗』

    他胡亂搪塞﹐似乎忘記了夜愁還在家等待他。

        『太好了﹗』幽子興奮地叫囂。『你來開車吧﹗』她推著願焰坐上駕駛座。

『我現在不敢再開車了﹗萬一又拋錨怎麼辦﹖何況這種跑車一定只配有格調、數一數二的男人﹗

而你﹐男人中的男人﹐再適合不過了﹗』

        是這樣嗎﹖長年在海上駕漁船的他﹐雖見識過這種世界級跑車﹐

但能開這種好車﹐只怕是三生有幸了﹗

        年輕人的狂熱、刺激顯現在臉上﹐他加速、再加速﹐不斷試探疾馳的快感﹐

然後發出滿足的笑聲。而幽子﹐居然忘我地看著他﹐掀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漣漪。

        終於﹐到達一間很漂亮的豪郵。櫻島上的居民寥寥無幾﹐能住在這里的﹐

想當然爾是少數的有錢人。

        願焰的臉上寫滿了羨慕﹐但卻不眷戀。『到了﹗』他很紳士地道。

『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﹐讓我開這麼棒的跑車﹗』熄掉引擎﹐他交還汽車鑰匙。『我走了﹐再見──』

        『等一下。』幽子沖動地抓住他的手臂。兩人都嚇了一跳﹐她竟然失去了方寸﹐

這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對男人舍不得。他旋即轉過身﹐他們的臉近在颶尺。

『我……』幽子口吃得害羞松開手﹐居然怯怯說出心底隱藏已久的真心話﹕

『我很孤單……只有一個人…我沒別的意思﹐只……只是需要有人陪我……』

        母親的容顏在願煙眼底中姐終揮也揮不去。她──多像貴婦人啊﹗

為何卻是單身呢﹖他不解﹐但終於鼓起勇氣問﹕『需要我陪你嗎﹖』

        『你願意嗎﹖』她投去眼角的淚水。

        如果是今天……他想了想﹐只有今天而已﹐應該沒問題。『好﹐我答應你。』

        『真的嗎﹖』幽子表現得像孩子一樣的興奮﹐令她震驚的﹐還是由內心發出的真正喜悅。

        『我來做向導吧﹗』願焰毛遂自薦。『既然你初來乍到﹐我就帶你去看櫻島最迷人的地方﹐

相信你定會愛上這個恍似世外桃源的島嶼。』他自情滿滿道。

        一點也沒錯。幽子不僅迷上櫻島﹐也徹底迷上了這位叫神武願焰的男人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 當他回家時﹐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。

        是夜愁﹐她趴在桌上睡著了﹐而桌上還擺著納豆、魚干等小萊﹐碗筷更是連動也沒動。

        她等他﹐等到連晚飯也沒吃。他憐惜地蹲下身子﹐輕輕抱起﹐驚醒了她﹐

她探探惺松的眼睛﹐露出笑靨﹐還不及說話。他已先開口道歉﹕『對不起﹐

讓你一直等我﹐又沒吃飯。』他習慣地把她的小臉壓進他的胸膛。

        她總是用雙手環往他的背脊﹐深深吸吮他的體香。『無所謂﹐

我只是以為你發生了什麼事﹐平安回來就好。』她話中的意思相當清楚﹕她怕他葬身大海……』

        『我們家連個電話都沒有。所以﹐無法聯絡你﹐跟你報平安﹐害你白白操心了。

其實﹐今天在路上發生了一些事﹐才來不及回來。』他避重就輕﹐輕觸她小鼻尖。

『放心吧﹗我一定會好好的。然後﹐你一定要成為我的妻子。』

        夜愁笑得合不攏嘴﹐興高采烈地用手指著床上。『你看──』

床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紅色亮麗的傳統和眼的布料。『這是田中大嬸幫我裁的幄﹗

她很辛苦呢﹐特別托人從京都買回來的說這件要給我做新娘禮服。我今天已開始縫制﹐

不然時間一定來不及。』雖然﹐離她十八歲還有一年的時間。顯然﹐她已迫不及待了。

        窮困的他們﹐連新娘禮服也只得靠夜愁自己的雙手完成。願焰的目光凜然﹐感到辛酸。

『夜愁──你不該吃這種苦的。』他攬住她﹐自顧自道﹕『我不要你穿傳統的和服﹐

我知道現在日本東京的女孩﹐都是穿西方的白紗禮服。』他的下顎抵著她長長的秀發。

『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買一件白紗禮服給我的新娘子。』

        『但是──』她撇頭想了想﹐有些不舍。『這樣會很貴的﹗』

        『不用擔心。』他信心十足道。『我會有法子的。』

        『我相信你。』夜愁清純的眼腦散發出對他如天神般的信任﹐她倒在他懷中。

        夜晚﹐願焰擁著夜愁﹐這小女孩早已睡得不醒人事﹐而他呢﹗卻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
        萬萬沒想到﹐今天才陸那叫幽子的貴婦人一天﹐她竟賞給他近半年的捕魚工資。

她一定很富有﹐但──也一定寂寞極了。

        有錢真好。今天﹐他這一生首度嘗到有錢的滋味。開好車、喝好酒﹐

不必賣命工作﹐莫名其妙就得到了一大筆錢。

        如果﹐他有錢了﹐夜愁再也不用待在這簡陋的屋里﹐永遠吃生魚、納豆、白板……

        事實上﹐他不知道﹐無形中﹐他已經嫌棄起最愛的家園、最愛的大海、櫻島﹐

以及願意一起吃苦受罪、愛他的夜愁。[/color]

2008-7-9 06:51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5章 {3}′


    第二天﹐他還是告訴夜愁﹐要外出工作。貧困潦倒的生活﹐讓他們只要有工作﹐

夜愁總是會義無反顧地答應他。而她﹐對願焰極度信任﹐像個放心的妻子信任丈夫﹐

從不懷疑丈夫閃爍不定的言辭。

        一天又一天﹐不用多久──

        男人﹐真的是禁不起誘惑嗎﹖

        幽子帶著他進入住的地方。不愧是名家的豪邸﹐寬敞、豪華、舒適﹐

昂貴的檜木進口家具觸手可及﹐面海的玻璃竟是用水晶制成﹐無數的金飾器皿充斥室內…

她是有錢人家的少奶奶。

    這里的一切及她的身分──不輸給西方中古世紀的貴族公主。

        『這里還是普通的呢﹗』幽子不以為然的語氣很明顯。『我在東京、大阪、銀座、九州、

    北海道……都有數不清的房子﹐甚至﹐裝潢都比這兒昂貴上好幾百倍。』她端視他﹐

語氣突然憂傷﹐譏消道﹕『不過﹐跟你在一起後﹐我終於發現﹐這些對我都是虛偽的﹐

我…我是何等悲哀的女人﹗』語畢﹐競悲痛地哭了起來。

        『為什麼這麼說呢﹖』願焰不懂了。『如果我像你一樣富有﹐這一生就夫復何求了﹗』

他輕拍她的背脊﹐給予安慰。『知足些吧﹗』

        她一轉身﹐竟倒在他的懷中哭泣起來﹐淚眼婆婆﹐淚水沾濕他的衣襟﹐滲透入他的胸肌。

    『我這一輩子﹐跟寡婦沒有兩樣﹗』她尖叫吶喊。『我是活生生的寡婦啊…』

她一五一十訴說自己的不幸。

        寡婦﹗又是一個悲傷寡婦﹗

        願焰動容了﹐寡婦──女人都如此不幸嗎﹖

        幽子在他的懷中﹐他驚訝地發覺﹐她身上似有著與母親相同的味道──

幽子散發出媽媽的味道。



        她緊緊貼住他。悲憐自己命運坎坷的她﹐函須有人慰藉﹐他──則激起她的需要。

她抬起頭﹐她的唇主動地攫住侵占他的唇﹐她是太有『技巧』的女人﹐

有本事讓男人銷魂蝕骨﹐逼男人為她發瘋。

        他想拒絕﹐但是﹐當他們跌到地毯上﹐他霎時就忘記了一切﹐忘記夜愁、忘記他的堅持。

        當她主動火速脫去衣服﹐一絲不掛地展現自己時﹐願焰怔怔地看著她。

一到最妖饒動人的身材﹐以及火辣辣的『饑渴』﹐與夜愁的清純可愛是截然不同的。

而他──正是最缺乏母愛的男人。

        她毫不偽裝強烈的需求﹐觸碰他血氣方剛的神經。她主導他、帶領他……

帶他到從未知的情欲世界。

        『第一次﹐是嗎﹖』她瘋狂地將整個頭埋進他的腹部間。他說不出話﹐

只是像個純真的男孩住她擺布﹐發出狂亂的呻吟。

        然後﹐她在他上方﹐一切就發生了……

        最後一刻的來臨﹐她欲仙欲死地叫喊﹕『我愛你﹐願焰──』

        他們汗流泱背地糾纏在一起。持激情過後﹐她還是渾渾噩噩道﹕『我愛你﹐我愛你……』

        是的。這是她掏肺的真心話。她愛上了他﹐愛上了這位小她十幾歲的大男孩。

人生真是不可思議﹐四十歲的她﹐終於首度嘗到了什麼是愛的滋味。

        但是﹐他卻仿佛從『我愛你』這三個字中震醒﹐天啊﹗他怎麼了﹖

他怎麼能做出對不起夜愁的事﹖他一定瘋了﹗堆著滿臉悔意﹐他急急推開幽子﹐

跳下床﹐快速地套上衣服﹐背對著她。

    『對不起﹐這……』他深呼吸一口氣。『這完全是一場誤會﹗』

        誤會﹖他竟敢這麼說﹖她獻出了真心及肉體﹐卻換來他的一場『誤會』﹖

妒意排山倒海襲向幽子﹐她肆無忌憚道﹕『我不相信你愛夜愁。如果。一個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﹐

是不會隨隨便便地躺在另一個女人的懷中﹐樂意付出自己的身體──』

        願焰大驚失色地咆哮道﹕『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知道夜愁﹖但是──夠了﹗』

頭也不回地往前沖﹐他拉開門把﹐欲奪門而出。

        但是﹐幽子絕對不會饒過他﹐她沖向他﹐兩只手像五爪般地環扣他﹐

讓他無法掙脫﹐她似乎要將願焰打人死回中﹐她惡言相向道﹕『你因和夜愁長期相處﹐

而迷失了自己﹐以為你真的愛的是夜愁﹔但是﹐經過今晚﹐

我希望你能看清﹐你愛的人其實是我﹗』

        願焰陷入一片天昏地暗中。『夠了﹗不要再說了﹗』他咬牙切齒地殘喝。



        『不﹗我一定要說──』幽子像要吸光男人血液的女妖精﹐最後﹐連他的人都要吸得干枯﹐

    她咆哮﹕『我不懂﹐既然你不愛她﹐為什麼要一直照顧著她﹖

毫無意義地和她住在一起﹖為什麼﹖』

        他突然像一只被攻擊反撲的野獸﹐反過來抓住她﹐對她狂嘯﹕

『責任﹗這是責任﹗這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責任﹗』

        多少個『責任』﹖這也讓神武願焰徹底清醒覺悟了嗎﹖

        原來﹐他對夜愁──只有責任﹖

        『夠了﹗求求你﹗夠了﹗真的﹗求求你……』他全身無力地哀求。

『別再說了﹐別再說了──』北哀嚎。最後﹐他緩緩放開了幽子﹐

如喪家之大般地轉身﹐仍步伐堅挺地往前走。

        待他走遠﹐幽子發瘋似地將家具、裝飾品摔得碎裂﹐哭泣地吶喊…可嘆啊﹗

一種得不到的苦戀﹐她只能如此發洩。

        幽子說錯了嗎﹖

        願焰已經極度崩潰了。

        原來﹐他從來沒有愛過夜愁﹐他沒有愛過她。他只是為了實現他母親在世的要求﹕

願焰﹐我希望你永遠做個好男人﹐你要『負責』﹐對女人好﹐疼女人……

        所以﹐他一直欺騙自己﹐說負責任就是愛啊﹗不敢對夜愁殘忍﹐

不敢對她說出真話﹖一直下去﹐永永遠遠……

        最殘酷的現實就是說謊﹖

        千回百轉的折磨後﹐他拖著千斤重的步伐﹐不得已回到了家。

        夜愁還是一樣的在等他。

        在她的世界中──完全只有神武願焰。

        神武願焰就是她的生命。

        也許是因為心虛﹐因此忐忑不安﹐願焰面對夜愁的噓寒問暖以及雙眸散發愛的夢幻光芒﹐

    都讓他更覺得自己罪該萬死。

        他不能毀了一個小女孩的夢。

        她其實跟他一樣可憐﹐他們是同病相憐……

        『願焰──』夜愁仍是滿懷關切。可憐的她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經毀了。

『你怎麼了﹖都沒有吃飯﹐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嗎﹖』

        『不﹗』他顯得魂不守舍。『才沒這回事呢﹗』他隨意地扔了好幾口飯﹐搏取她的歡心。

        為了要『証明』他的『諾言』──絕對會娶她──在這節骨眼上﹐

他取出了一只藍寶石戒指﹐送給她。『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。你喜歡嗎﹖』

他繼續逼自己做偽君子﹐討好一個他不愛的女孩。

        夜愁看得發呆了。『好美幄﹗藍色──就是海洋的顏色﹗』她用力地捏捏面頰。

『我不是在作白日夢吧﹖』

        她的傻氣不由得讓他發笑了﹐誰知﹐這是一個負載多少謊言的苦笑呢﹖

『夢想總是會有成真的時候吧﹗』

        大概是寶石的反射吧﹗願焰竟然發現夜愁的眼角泛著晶瑩剔透的淚球。

        『謝謝你。』她哽嚥道。『我好喜歡。』一整夜她把他的胸膛當做大抱枕似地抱著他﹐

他也只能由著她。

        他陷入理也理不清、還也還不了的愛很糾葛中。

        情──這字怎了得﹖[/color]

2008-7-9 06:56 PM shan;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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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8-7-9 06:57 PM Newlife_Newhope
[color=DarkOrchid]第5章 {4}′


      願焰又要出航了。

        這次﹐他要去兩個月。而兩個月之後﹐夜愁也就滿十八歲了。當然﹐

也就是他們要結婚的好日子。

        送行時﹐夜愁對願焰道﹕『你一定要平安地回來。不管如何﹐

我──永──遠──等──你。』她露出為他守貞的堅決表情。

        在這最後的一刻﹐他仍是說不出『真相』。

        他無法背叛她。

        『放心吧﹗』他強顏歡笑。『我會回來的﹐順便會為你買一套最豪華的白紗禮服﹗

我相信你會是最美麗的新娘﹗』

        他再次許下虛偽的諾言。

        他們揮手道別﹐直到船消失在大海中﹐夜愁仍仁立在碼頭。

這是最心酸的時刻──每逢他出海捕魚時。

        她向海神祈禱﹐祈禱她的『丈夫』平安歸回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 願焰並沒有真正出海。他欺騙了夜愁。

        他再次來到幽子的懷中﹐兩人難分難舍。

        她說得沒錯﹐他是愛幽子的。在幽子的懷中﹐似乎能放下一切重擔﹐

就像一個孩子重回母親懷抱﹐他感受到幽子無時無刻散發著母親的味道。

        為了避人耳目﹐他倆離開接島﹐四處游玩。那兩個月﹐是幽子這輩子最難忘的時光。

        在愛人願焰的胸膛中﹐她忘記自己一直供奉的座右銘﹕女人﹐

就是要找有錢男人做依靠……現在﹐她卻找到一個毫無利用價值、不富裕、年輕的窮漁夫﹐

她──無怨無悔﹐包括忘了她是寺剛忍野的情婦。

        那一日﹐就在東京溫煦的午後﹐一輛車子停在他們不遠處﹐在兩人嬉笑不以為意的同時﹐

    車窗被搖下﹐一個鬢發蒼蒼的老年人以犀利的目光注視著幽子﹐霎時﹐

幽子手中的冰淇淋突然掉在地上。

        幽子面容蒼白﹐然後﹐車子又倏地疾馳而去。

        『你怎麼了﹖』願焰急急地扶樣地。『不舒服嗎﹖』

        『我……我……』仿佛面臨死前的瞬間﹐她滿臉驚懼。她不是不知道寺剛忍野這個人﹐

他可以有許多女人﹐但卻不容許女人背叛他。

        背叛他的人﹐一律得死。

        幸福的日子﹐終於走到了盡頭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 女人為了愛──先失去夢想﹐再失去金錢﹐最後失去了自我﹐這就是女人的悲劇。

        在旅館內﹐幽子不得不和盤托出事實﹐願焰的臉發白了。寺剛忍野﹖他是夜愁的父親啊﹗

        真是有趣﹐沒想到他一生跟『寺剛』這姓氏不斷牽扯在一起。

眼前的女人﹐也是寺剛的情婦﹖

        命運啊﹗這是你玩弄人的把戲嗎﹖

        願焰雙拳握得死緊。

        幽子涕流滿面道﹕『這是我的報應﹗原本只是要報復夜愁﹐卻沒想到真的愛上你。

上天跟我開了個大玩笑﹐讓我陷入死亡的邊緣…今天﹐寺剛忍野的出現﹐

就是表示是我自行了斷的時候了﹐他──已向我示威﹐並威脅恐嚇著我﹗』她陷入歐斯底里。

『很快的﹐他會派人來捉我﹐用殘酷的手段折磨我到死……』

        願焰這時不停地安撫著她﹐讓她從失神中稍稍恢復理智。在他的懷中﹐

緊抓住她最愛的男人﹐內心隱隱作痛﹐這一刻﹐惡心全無。她幽幽地道﹕

『你是屬於大海的男人﹐我相信﹐沒有任何女人能夠拴住你﹐你……』她艱澀道﹕

『你快走吧﹗我自己的事﹐我自己了﹗』

        『了﹖』願焰厲言指控﹕『你怎能叫我走就走呢﹖難道﹐你不再愛我了嗎﹖』

他激動地抓住她。

        『不﹗』幽子臉上滿布悔恨。『如果我能重新來過﹐一定不做一個拜金的女人﹐

我寧願選擇我愛的男人﹐相守至死。但是……一切都來不及了。』

      『一切確實是來不及了。』願焰整個人仿佛遭雷擊般的疼痛道。

『我一直無法告訴夜愁實話。只因為如果要她承擔背叛痛不欲生的苦﹐


我寧願以死謝罪。』他心痛如絞。『但在我死以前﹐盼望她快樂﹐

並永遠不讓夜愁知道我不愛她。』

        死﹖這字眼同時震撼著兩人。這是他們唯一的路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 願焰按時地回航漁村。一下船﹐夜愁就奔向他。願焰把懷中的大禮物放在地上﹐

照樣像往常般抱起她﹐原地繞轉。

        她黏著他﹐根本不讓他放下她。為了滿z泵o﹐讓她快樂﹐

他甚至就這樣一路從碼頭上抱她回家。沿路一群漁人﹐吹噓羨慕叫好的沸騰聲不斷。

        而他完全是強忍淚水﹐面帶微笑地面對夜愁。

        回到家中﹐汗流泱背的願焰﹐急急忙忙地打開禮金。『你看──』他展露一件珍珠白﹐

有蕾絲邊和波浪下擺的白紗禮服。『喜歡嗎﹖』他目光閃閃地問。

        夜愁的嘴成0字形。『哇﹗哇﹗』她的呼聲不斷。『好美喔﹗好美……』

連聲的贊嘆﹐她的肩膀抽搐不斷﹐激動得緊緊抱住他。願焰看著她淚水漣漣。

『謝謝你﹐謝謝你……』她斷斷續續地說。

       『夜愁……』神武願焰目光哀愁得似要讓大地同泣。

        這麼純真的女孩﹐他永遠不能傷害她。

        夜愁啊﹗他在心底對她吶喊﹕『如果要恨我﹐等我到陰間地府再恨我…』

        她抬頭輕點他高聳的鼻尖﹐有絲羞赧﹐俏皮地問﹕『你想要什麼時候娶我﹖』

        他莞爾一笑﹐繼續扯謊﹕『當然愈快愈好啊﹗』他突然對著低矮的天花板大聲宣示﹕

『就明天好了﹗』

        明天﹗夜愁的心一陣狂喜。她尖叫連連﹐手舞足蹈﹐在床上跳躍不已。

        盡量高興吧﹗我相信﹐今晚是你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﹐好好珍惜吧﹐夜愁﹗

願焰的神情陰警﹐這一刻的夜愁﹐是在天堂間﹗他混飩思忖﹕或許只有他知道﹐

夜愁啊﹗明天﹐將是你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日子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     日本的婚禮習俗與中國大相迥異。

        中國一向熱鬧喜氣洋洋﹐日本則是安靜﹐甚至冷清。在這貧困的小漁村中﹐

雖也是沿用日本的婚禮習俗﹐但是﹐村中的漁人們卻往這對新婚夫妻掛上鯉魚的旗子﹐

表示絕對的祝福。簡單的婚禮儀式過後﹐大伙人一起喝酒﹐行海人的豪氣畢露無遺。

喝酒、嬉鬧、玩樂聲﹐大家打算不醉不歸…直到太陽西下﹐月亮出來了﹐

漁人才總算放過這對新人。然後﹐他們被擁進中國人所謂的『洞房』。

        合上簡陋的房門﹐室內一片昏暗。而在這迷離的夜中﹐月亮暈黃的光線﹐

是唯一的光源。在這歡喜的時刻﹐夜愁根本忘了開燈。

        『願焰﹐我好高興﹐能做你的新娘子﹗』站在她的丈夫面前﹐

她原地繞轉﹐裙擺飛揚﹐像極了花叢中的花仙子。

        『你真是最美的新娘子。』願焰贊嘆。

        『是嗎﹖』她像嬰兒般地天真無邪道。『可惜﹐這禮服好像曇花一現般﹐

才穿一天就要結束了﹗』她或許更喜歡她的新娘禮服﹐因為﹐她會不得脫下來。

        『傻新娘﹗』這將是夜愁最後一次見到願焰的笑容﹐他露出讓夜愁無法忘懷的笑容道﹕

『你可以一直穿下去﹐直到你不穿為止。』

        『真的嗎﹖』傻呼呼的她﹐還害羞地問﹕『可是……今夜﹐

是我們的……我應該要為你獻身的。』

        是的﹐今夜是她從新娘變成妻子的時刻﹐她要從處子變成女人──對於她最愛的男人﹐

這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事。

        『我不急。』他看得出她的羞澀和矜持﹐沒錯﹐她的心臟像小鹿般怦怦亂跳﹐他如此說﹕

    『你快樂最重要﹗』再一次的﹐他啄了她的唇﹐『我知道你需要時間﹐我先出去好了﹗

我去看海﹗好讓你准備﹗你慢慢來吧﹗』他最後說了這句﹕『你別緊張﹐我們有一生一世的時間。』



        他真是體貼。全世界──神武願焰是最好的男人和最好的丈夫。

        將來﹐他會是最愛家、最愛孩子的父親。

        可是﹐當他走出那扇門後﹐就再也沒有回來了……[/color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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